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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 章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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入口。

顧淮給他斟茶,半斂笑意,“去老街口商行瞧了瞧,費了些時候。”

“老街口那兒的商行,你顧老板賺錢的又不是這買賣,閑著去瞧作甚?”,何局長咂了口茶,瞇起眼睛。

“昨夜裏到老宅子取東西住下,今早順便去瞧瞧罷了。”

“嘁,無趣。”,何局長聽他這般講,食了幾枚蠶豆,咯吱咯吱在嘴裏嚼著。

顧淮又笑,瞧著桌上的小食,話中有那麽幾分道不明意味:“無趣倒也不見得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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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4

王德全覺著他最近要遭難,幾年不來行裏瞧一眼的顧老板,昨日破天荒來一趟,今日竟同他講:“我近一月要在老宅子住下,你尋幾名伶俐的下人,明兒就在老宅候著。”

王德全十分熟悉老街口這片,當天下午就尋了十名傭人,兩名廚子,八名伺候的下人,老管家顧淮不讓他操心,從西碼頭那兒的新宅接了過來。

老宅畢竟是顧家的宅邸,就在老街深巷裏,祖宗的靈位都擺在那兒,隔十日就有傭人來打掃,厚重的磚砌拱門上,落字“顧宅”,下方雕刻小字:懷君,是顧淮爺爺的字。

商行二樓的辦公室,王德全也給整理了出來,顧宅出了深巷,往右拐角往裏走入百十步,便是商行,腳程近得很,下人打點好老宅的安置,顧淮當天就住了進去,傍晚時候去了一趟商行。

午後客人不多,兩名夥計倚著墻昏昏欲睡模樣,王德全亦靠著躺椅,嗅著街口傳來的燒肉香氣,心裏思襯著,關了店便買上兩斤,回家吃酒去,腦袋昏沈般瞧著落在街面青磚上的霞光,視線中忽然出現一雙黑色皮鞋,王德全擡頭,一身倦意作鳥獸散,聲音落在安靜的店裏:“顧老板。”

顧淮念著易筠茶樓午時候的評書,約了何局長,穿一身黑色長衫,嶄新的綢緞料子,朝王德全頷首,王德全起身拍了拍木椅,迎他坐下,臉上掛了笑:“顧老板。”,說完瞥了兩眼角落裏的夥計,咽了咽唾沫:“怎的有空來……”

沈梔正在入今日的帳,聞聲擡起頭,對上顧淮藏笑的眼睛,不動聲色地落下最後一筆,從櫃臺後出來,交到顧淮手裏,道:“顧老板,這是今日的入賬。”

顧淮意不在此,胡亂翻了兩眼,都是些小本的買賣,都入不得眼,兩名夥計慌張把茶沏來,顧淮不飲,饒有興致地問王德全:“王掌櫃挑的傭人機靈得很,我十分滿意,待會兒約何局長聽評書,順道來瞧瞧,說兩句便走。”

“哎哎。”,王德全點頭,讓夥計把茶水端下去,見顧淮要起身,多嘴問了一句:“顧老板明日可要來?”。

顧淮走到店門,揮手攔了輛人力車,扭頭朝王德全點頭,收回目光前瞧了一眼站在霞光裏的沈梔,他正垂眸望著街面青磚,聽見車軲轆轉動的聲響,擡起頭來,對上顧淮收回的短暫目光。

車棚移動,霞光落在他眼睛上,有些刺眼,沈梔倏地瞇起,退到霞光照不到的地方,定睛再瞧時,人力車已是走遠。

初秋的天氣,說變就變,昨日還帶著些微涼,今日就下起淅瀝瀝的小雨來,沈梔撐著舊傘慌張來到店裏,淺藍長衫下擺被雨水打濕,氤出幾片水痕,雨水匯成水流淌在街面青磚,天色昏昏沈沈,襯得水流也成了烏色,沈梔收傘時,瞧向街對面的幾間商鋪,到處都是被雨水沖刷出的寥寥之色。

王德全坐在木椅上,飲著熱茶,沈梔面有歉意:“王掌櫃,今日我晚到了。”,他來商行還不足一月,著實不該。

“無事無事,今日下了雨,想來不會有什麽客人,先生撣撣身上的雨罷。”,王德全對他總是和顏悅色些,遞給他一杯熱茶。

沈梔接過茶放到櫃面,如王德全所言,上半日沒有什麽客人,雨勢倒是越來越大,夥計不時來為他添茶,微涼的水汽沖入店中,王德全咳嗽起來,招呼夥計:“把木板擋上兩塊,這天氣哪哪都是雨。”

沈梔握著手中茶碗,茶水已是變溫,聽著王德全壓抑的咳嗽聲,眉宇間添了幾分愁色,今早出家門時,父親就已經咳得厲害,初秋小雨帶來的涼意,讓沈梔父親的肺疾加重,昨晚下半夜,斷斷續續的咳嗽聲就已把沈梔吵醒。

商行要押一月的工資,可他父親的肺疾斷不得藥,突然加重的病情,更是叫沈梔坐立難安,店外的雨時大時小,終歸是不停,燒肉的香氣透過雨絲,隱隱地又傳進人的鼻子,不知不覺,嘈雜的一日便又過去。

沒什麽客人,兩名夥計讓王德全早早打發,他瞥了一眼樓梯的拐角,嘆起氣來,朝沈梔道:“先生無事便可以回去了。”

沈梔拿起身旁的舊傘,雨水早已順著傘骨淌幹,他走到店門,王德全又低低咳了一聲,沈梔頓住了腳步,走到王德全面前,磕絆為難:“掌櫃,我能否預支一些……工資。”

王德全睜大眼睛,望向沈梔,有些不解:“先生為何要預支?”

“家中父親的肺疾,加重了。”,沈梔捏著傘的手指微微泛紅,聲音有些苦澀。

王德全瞧他模樣,心知他家中境況,望向樓梯,有些為難:“顧老板這幾日都在商行,預支工資此事,得他同意。”

沈梔一怔,隨即嘴角牽出些許澀意,王德全亦是為人辦事,沈梔望了望木質樓梯,王德全不喜逼仄,辦公室從前不過是個擺設,二樓也是沈梔從未踏足的,可王德全口中的顧老板就在上頭,商行是他的。

王德全看出沈梔的躊躇,出聲道:“顧老板就在二樓,先生家中父親病情若是加重,急需現錢,便上樓去尋罷,瞧著這雨還得好幾日,病是耽擱不得。”

一番話觸動沈梔,轉身去瞧店外的雨,屋天色仍是昏昏沈沈,他今日還得去藥鋪抓藥,手指捏緊傘骨,沈梔踏上木質樓梯。

顧淮正在看窗外的雨,敲門聲響起,沈聲道:“進來。”

是沈梔,顧淮快速打量他一眼,瞥見他捏緊傘骨的手,面色如常:“沈先生。”

顧淮比王德全更加氣勢迫人,他不過站在坐在那兒,就讓沈梔後背緊繃,可家中父親等不得他猶豫,結結巴巴,沈梔說明了來意。

回應他的是顧淮的低笑,他不知什麽時候站起身來到沈梔身邊,大衣仿佛帶了微涼的雨絲,顯得呼吸溫熱,落在沈梔耳邊,說的話卻叫沈梔心臟一沈,“預支工資一事,不行。”

沈梔捏緊傘骨的手有些泛白,面上是怔怔的神色,嘴唇有些發白,低聲開口:“顧、顧老板,能不能……”

不等他說完,顧淮的嘴唇就碰到他微涼的唇,沈梔是聰慧的,溫熱的觸感叫他清醒過來,掙紮著脫離顧淮的觸碰,顧淮禁錮住他,把他逼在木桌與自己之間,窗外的雨淅瀝瀝的,涼意不斷往沈梔身上湧,又被顧淮隔絕,顧淮對他懷揣怎樣的心思,沈梔瞬間明了。

顧淮的呼吸叫他無處可躲,沈梔幾乎是自暴自棄般閉上眼睛,顧淮輕笑,在沈梔以為他會做出些出格的事情時,在他耳邊張口:“還有一種法子,家業輪到我顧老板這兒,是放高利貸起家的,沈先生可以考慮考慮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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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5

沈梔倉惶出了二樓的辦公室,連再瞧一眼那扇漆黑木門都不敢,跌撞般下了樓,微涼的雨絲落在肩頭,才慌忙撐開竹傘,頓住腳步。

空氣中燒肉的香氣濃烈,遠處是店家同客人絮絮叨叨的聲音,沈梔漸漸定下心來,伴著雨絲落在竹傘上的輕微聲響,緩緩轉身,擡頭望向二樓的窗戶,對上顧淮窗裏模糊的臉,顧淮在打量他,烏色的水流從他腳邊淌過,濕痕像盛開的花朵,一朵一朵交疊在他淺藍長衫下擺。

沈梔的心臟又“砰砰”跳得厲害,忙不疊轉身,淌著雨水往街巷深處走,眼見著人走遠,顧淮才松手放下窗邊的布簾,坐回木桌前,房間很快又暖起來,顧淮轉著手中的鋼筆,想起沈梔方才雨中模樣來。

急急到了藥鋪,顧淮的話才從沈梔腦中出去,父親幾年來吃的都是這個方子,沈梔亦無數次地來此抓藥,藥鋪的夥計早就識得他,麻利地給他抓藥,問起他父親的病情。

沈梔面上添了幾絲苦笑,怔怔地瞧著店外的雨,低聲道:“昨天夜裏咳得厲害,可能是著了涼氣。”

夥計稱藥,說些讓他寬心的話,沈梔不語,他其實心中慌得很,父親的病情變化,到底是因為突下的秋雨著涼,還是因為這幾年,這副方子,早已對他父親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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